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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开局绑架武林圣女,奖励九阳神功|花残剑|583069

第1章 翩跹伊人

七月初八,扬州。

朱楼夹道、画栋雕梁,华车健马、接踵比肩,城内最大的青楼“翩跹阁”外一片昼夜喧哗、灯火不绝的热闹景象。楼内不时传出女子妩媚动人,婉转承欢的弹唱,在周围丝竹管弦的映衬下益显这天下最著名烟花胜地十年如一梦的繁华。

“翩跹阁”位于京杭大运河南岸,楼起五层,气势雄伟,通体以厚实楠木修建,比之其余南方建筑的淡雅朴素、精致灵秀尤以规模宏大,豪华富丽见胜。

谁能想到,三年前,这里只是处普通的伎寨,可自从出了个琼姿玉貌、国色天香的“冷艳佳人”周碧筠,立刻便成了仕宦客商、名流文士趋之若鹜的销金窟。

无奈她自视甚高,性情执傲,恩客虽众,但唯有年少而富文采者才能入门得见,其他脑满肠肥、俗不可耐的人,即使掷以千金,也被婉言谢绝。如此一来,“冷艳佳人”的名气更大,满城士子都以能与她对坐清谈为荣。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轻吟声中,一腰挎镖囊,文质彬彬青年男子缓步走来,他非是别人,正乃唐门三少之首,江湖中赫赫有名少年侠客“九宫飞星”唐定南。

“公子——”尚未踏入“翩跹阁”,两名花枝招展的俏婢已迎了上来,唐定南微微一笑,并不搭理,自顾自的走进大堂。

楼内用的是清一色红木家具,甫一临门,即有木香盈鼻,清沁肺腑的感觉。不论梁柱廊窗、门道阶梯,均以浮雕、圆雕、镂空雕、阴阳雕等种种雕刻手法美化装饰,意境高远,典雅秀丽,饶是他出身世家,见多识广,亦不禁叹为观止。

唐定南报上名字,立即有专人接待,引他前往顶楼。顶楼只有南北两个厢房,也是蹁跹阁最尊贵的两个厢房,普通人休想踏足半步,只有扬州最有地位、最为显赫的权贵才能进入,其中尤以北厢景观最佳。

唐定南推开房门,含笑步入北厢,四名身材窈窕的美貌少女立刻为他脱去外罩的长袍,踩在厚厚的波斯羊绒地毯上,整间厢房显得温暖如春,格外清静,但见内里布局巧妙,摆设精雅整洁,左右墙壁各悬一副对联,上书“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那堪忧患余生萍水因缘成一梦”,下书“几年北地,燕支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向河那边,木窗中开,于入门处已可尽见大运河灯火辉煌的壮丽美景。

“唉呀呀,唐大少,快请快请。”屋内围桌而坐的三人纷纷起立,极其热情地招呼道。

唐定南神态倨傲,毫不客气地坐上主位,望着身旁满面堆笑的中年胖贾,开门见山道:“张老板,今晚特地请定南来,不知所为何事?”中年胖贾姓张名翔,是蹁跹阁的大老板,一向经营赌场、妓院,号称扬州首富。

“大少何必心急,还是先享受一番吧。”张翔说着轻轻击了击手掌,又有四位身穿白色薄纱的少女盈盈步出,她们俱乃人间绝色,各有各的美态,各有各的妖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难免心醉神迷。

张翔微笑着一一介绍。

静雯和采儿偎依到唐定南身边落座,浓郁的脂粉香气登时弥漫全场。

“大少是张老板的贵客,你们俩可得好生款待他。”搂着亦非娇躯的中年汉子大笑道。

静雯和采儿不等他把话说完已争相向唐定南怀中偎依过去,唐定南毫不避讳的揽住两女纤腰,紧贴着她们高耸丰满、不住起伏的酥胸。

“公子真坏。”二女欲拒还迎,俏脸上荡漾着春情盎然的动人表情,唐定南不由一阵心动,低下头去,在她们两人娇艳的嘴唇上分别吻了一口。

“哈哈哈,看不出来大少年纪虽轻,却是游戏花丛的高手。”左首端坐的篮衫文士陪笑道。

“魏大人哪里话,定南一介武夫怎能担当得起。”唐定南微微一笑,淡淡道。今晚的气氛,隐隐有些不同寻常,先前张翔邀他来此只说谈谈风月,可连扬州盐运使魏凯、盐帮帮主朱勇杰竟也一并列席,那就有些蹊跷了。

采儿娇滴滴的剥了颗荔枝,含在檀口中,盈盈送到,此等媚态对任何男子来说都是种无法抵挡的诱惑。

唐定南料想张翔等人必有求与自己,当下也不客气,趁着采儿柔滑的香舌将荔枝推到口旁,立刻俯前迎上与她缠在一起。听着二人啧啧有声的热吻,静雯似乎也有些心动,纤手轻轻拉开唐定南的衣襟,香舌恰到好处的舔弄着他坚实强健的胸膛。

朱勇杰身旁的亦非,魏凯怀中的妍儿亦兴奋起来,阵阵撩人欲火的呻吟声中,脱掉薄如蝉翼的遮体轻纱,凝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的肌肤,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张翔使个眼色,静雯立刻将胸围轻轻除去,露出全裸的雪白胴体,胸前两点殷红毫无隔阖的磨娑着唐定南背脊。

“来,我敬大少一杯。”张翔不失时机的举起金樽,含笑道。

入口甘醇,回味无穷,至少是陈酿三十年的女儿红,可唐定南哪有心思品酒,放下金樽的右手立刻回落到采儿弹性十足的胸前。

他毕竟是蜀中唐门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表面看来沉醉于花红柳绿,暗里则悄悄观察着魏凯、朱勇杰二人的表情,只见他们的双手虽然在两女身上四处游走,眼神中却显得异常的冷静和理性。

唐定南心下一凛,立刻猜到张翔请自己前来,定是想借接风洗尘为名,抓住自己青楼纵欲的把柄,然后……

念及此处,他赶紧推开采儿、静雯,沉声道:“诸位有话不妨直说,别兜圈子啦。”

张翔、魏凯、朱勇杰面面相觑,谁能想到眼看就要与二女剑履及地的唐定南骤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清醒异常,目光炯炯,而且似还洞悉了他们的布局。

“都退下吧。”张翔面色微变,吩咐道。

采儿、静雯、亦非、妍儿立刻婷婷袅袅离开房间,四周淫靡的气氛一扫而空。

“不瞒唐大少,朱帮主……朱帮主他有批货在川东给人扣了,想请你帮帮忙,所以……”魏凯举起酒杯,神态恭敬的说道。既然用计不成,那就只好低声下气的恳求了。

“货?是私盐吧。”唐定南瞥了眼坐在右首的朱勇杰,会心笑道。

“可……可不是,上月……”朱永杰正要解释,唐定南倏地打断道,“唐门门规森严,我父亲又执掌刑堂,这等违法之事想也别想。”

“唐大少,你看……你看就……给老夫一个薄面吧。”张翔陪笑道,“要不一会我把采儿、静雯送到……”

“哼,你当我唐定南贪图翩跹四艳的美色?”唐定南冷哼道。

“不不不……老夫没这意思……”张翔忙不迭的摇头道。唐定南的父亲唐天鹰乃唐门首席长老,要是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大少,有什么要求您……您就直说吧,这批货盐帮丢不得啊。”朱勇杰哭告道。

“唉,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唐定南摇了摇头,双目倏地闪亮起来,似有意,似无意的吟道:“燕引莺招柳夹道,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冷妾姓苏。”这是南齐名妓苏小小表露心声的诗句,周碧筠也时常引用,意思是有人希望扣门来访,以解寂寞。

“碧筠虽乃名妍,但要攀摘却不易呀。”张翔察言观色,岂能不知唐定南心中所想,未等他把话说出,抢先道。

“即使不能攀折,坐对名花,心灵交融,又何尝不是人生乐事!”唐定南露出向往的神情,怡然道。

“那好,我即刻为大少安排。”张翔微微一笑,缓缓道,“只是碧筠见客有个规矩,非……哦,我是说魏大人和朱帮主恐怕……”

“让他们回去吧,货我会想办法的。”唐定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朗声道。

第2章 盗侠逍遥

娴雅妩媚,清丽脱俗,当“冷艳佳人”周碧筠芳驾亲临时,唐定南不由眼前一亮。这位艳名远播的江南名伶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的是粉绿色翻领披肩,乳白色紧袖上衣,身下的长裙由多褶裙幅组成,每褶一色,轻描淡绘,素雅高贵,有种说不出得轻盈潇洒、秀逸多姿,乌黑柔软的秀发宛如清涧幽泉、倾泻而流的秀瀑,自由写意地垂散于香肩粉背,尽显她窈窕秀丽、优雅纤巧的体态,看来好似飘临人间的云中仙子,令人心醉神迷。

周碧筠的神情既非冷淡,亦谈不上热情,一幅说几句客气话后便会告退的姿态,面对红得发紫,万人追逐的她,即使以唐定南的身份地位亦不敢对此有半句微言。

“碧筠敬公子一杯。”周碧筠香唇微吐,举杯甜笑,唐定南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态,慌忙回敬,北厢房内登时满室皆春。

“听闻唐公子英雄年少,文武双全,不知师从何处?”周碧筠贝齿轻咬,嫣然道。

“说……说来惭愧,在下的武功一直由家父亲授,幼时还曾师从川中大儒赵文伟老师学过几年书法。”唐定南被她能摄魄勾魂的美目扫过,登时色授魂与,过了好半晌方才答道。

“可是那位号称‘经史子集烂熟于胸’的国学大师?”周碧筠秀眸亮起奇异的亮芒,柔声问道。

“正是。”唐定南如实应答。

“怪不得一见公子就有种书香门第的感觉。”周碧筠秋波流转,呵气如兰的轻轻道,她无论表情动作,均是娇俏可人,媚态横生,惹人遐想。

“碧筠姑娘过奖了。”唐定南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欣然道。

“对啦,公子不在蜀中纳福,怎生莅临扬州?”周碧筠带点俏皮的问道。

“世家子弟,总要出门历练,江南人杰地灵,物阜民丰,在下向往多时了。”唐定南撇过头去,深深凝望着窗外胜景,喃喃道。

“纵横江湖,快意恩仇,这样的生活人家羡慕得紧呢。”周碧筠满脸向往之色,轻叹道。

唐定南心中一热,差点说出“那不如我陪你”的话语,幸好及时收住,却已忍得满脸通红。

周碧筠见他窘迫非常,“噗嗤”娇笑道:“好了啦,不逗你了,人家还有事,先回去了哦。”

“周姑娘……”唐定南正要出言挽留,陡地瞧见她楚楚动人,最能打动男性的娇柔背影,登时把话咽进肚里。

短短盏茶功夫,区区六句对话,唐定南会满意么?张翔推开房门,满怀忐忑的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碧筠她一贯如此,大少切莫见怪。”

“得睹伊人娇颜,定南于愿足以。”唐定南出乎意料地含笑道,“张老板,烦您转告朱帮主,答应过的事,我自会办妥。”

夜已深,月当空。

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周碧筠换上身浅黄色的罗衣襦裙悄然立于翩跹楼顶,晚风拂过,吹得她裙裾翻滚,长袖飘荡,犹如嫦娥仙子降临凡尘。

“小姐,已经大半个时辰了,回屋睡吧。”贴身侍婢翠荷柔声道。

“不,他不来,我一直等。”周碧筠一对美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清丽脱俗的绝世玉容泛起幽怨神色,秀眉轻蹙的喃喃道。

“唉,外头多少人为您食不安寝,夜不能寐,您却……”翠荷轻叹一声,垂首去了。

“怎么还不来,莫非出事了?”周碧筠咬着嘴唇,心中暗暗思索。

“难道,难道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早把我们的约定给忘了?”过了半刻钟,她不禁怀疑起来。

“真的还等么?”望着窗外高悬的新月,周碧筠心如撞鹿,难以决断。

“再过一刻钟,我便走。”

可是两刻钟都过了,她还在等。

“他就算来了,我也不理。”正想着,一道白影倏地穿窗而过。

“逍遥——”周碧筠轻唤一声,登时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别转娇躯,飞也似迎了上去。

白衣胜雪,神采奕奕,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毫无瑕疵雄健体魄,近乎完美的俊伟脸容,屹立桌边的华服少年确是女性难以抗拒的风流人物。世人常以“玉树临风”形容男子,可谁也不知道“玉树临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见过此人后,想必任谁都要情不自禁地冒出这四个字来。

“等了很久?”华服少年漫不经意道,言毕嘴角露出一丝悠然自得的微笑,令人看来是既自信又随便。

“还说呢,人家……人家都等了一个多时辰。”周碧筠说着双目竟红肿起来,接着眼角溢下两滴晶莹的泪珠。

华服少年微微一笑,左手撑住桌子,有手按在椅背处,俯头把嘴巴凑到周碧筠晶莹如玉、发香飘送的小耳旁,赞叹道:“真香!”还用鼻子大力嗅了两口,一副登徒浪子的格局。

“够了啦。”周碧筠哭声顿止,娇嗔道。

华服少年哈哈大笑,倏地挺直虎躯,走到圆桌对角,大马关刀的坐了下来,两眼神光电射,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周碧筠清丽明媚的秀眸,旋又再叹道:“真美!”

周碧筠听罢终于破涕为笑,皱起巧俏的小鼻子,甜甜道,“你啊,一见面就尽夸人家,碧筠都不好意思了。

华服少年露出个足令世间女子难以抗拒的灿烂笑容,舒服悠地靠住椅子,正色道:“能得我任逍遥品评赞赏的美丽女子,不过七、八人尔,小小却是排在头位的那个。方才瞧见你窈窕动人、顾盼生妍的仙姿美态,顿时心神皆醉,想来今生是忘不了。”

“真的么?”周碧筠娇躯轻颤,美目变得深遽无尽,蒙上凄迷之色,柔声道。

“那当然……”任逍遥话未说完,周碧筠忽地盈盈立起,纵体入怀。

“你……”任逍遥尚来不及反应,她的香唇立时迎了上来,丁香暗吐,激烈缠绵,令他立时生出销魂蚀骨的迷人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唇分。

周碧筠娇喘细细的伏在他怀里,驯服如羔羊,香唇凑到他耳边轻柔地道:“得我周碧筠赠以香吻者,你任逍遥是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

“你这样做值得么?”任逍遥轻柔的抚摸周碧筠纤滑的玉背,一字一字的缓缓道。

“能将初吻献给名动九城的‘盗侠’任逍遥,碧筠无怨无悔。”周碧筠垂下俏脸,以微仅可闻的语音娇嗲道。

“‘盗侠’?呵呵,虚名罢了。”任逍遥默然半晌,锐目射出不以为意的神色,淡淡道。

“不,这不是虚名,而是天下人对你的赞颂。”周碧筠滑如凝脂,白似霜雪的玉手探上任逍遥脸颊,幽幽道,“上月初八,洪州大旱,城内富商漆强囤积粮米,哄抬物价,满城百姓苦不堪言,多亏你夜探漆宅取走他传家之宝,否则打定主意准备狠赚一笔的漆强焉肯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上月十七,八贤王奉旨彻察左金吾邓宾贪墨案,若不是你于重重守卫中盗出账本,只怕没个一年半载休想找到证据;上月二六……唉,不说啦,总之你隔不上几日就要做件轰动天下的好事,‘盗侠’任逍遥的名字早已街知巷闻。

“举手之劳罢了,没什么好传颂的。”任逍遥哑然失笑道。

“对啦,不是约好戌时见面么,这都亥末了你才来。”周碧筠浅叹一口气,投他一抹幽怨的眼神,耳语般低声道。

“我……”任逍遥正待说话,周碧筠骤地探手,以玉指按上他的嘴唇,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旋又收回令任逍遥魂为之消魂的纤指,美目深深凝注地轻柔的道:“不用解释,你能来翩跹楼,人家已经很高兴了。

“是么,那如果我送你点礼物,你会不会更高兴呢?”任逍遥心神一荡,大笑道。

“当然啦。”周碧筠“噗哧”娇笑,如盛放的花朵般,柔声道。

流光异彩、绚烂夺目,翩跹楼虽不乏奇珍,却从未有过这般温良的美玉。

晶莹剔透、浑然天成,周碧筠虽见多识广,却从未看过如此绚烂的明珠。

“这……这是……”周碧筠柔情似水的妙目前所未有的炽热神色,看得眼都直了。

“碧——夜——簪。”任逍遥亦现出心神皆醉的模样,喟然道。

“四大世家之一、凤鸣阁镇阁之宝碧夜簪?”周碧筠秀眸透射出不可思议的惊讶神色,咋舌道。

“没错。”任逍遥洒然一笑,从容道。

“怎么……怎么在你手里?”周碧筠盈盈起立,美眸深注的道。

“呵呵,我是‘盗侠’嘛,当然是盗来的了。”任逍遥虎目闪亮,略带调侃意味的轻声道。

“威震武林数百年的四大世家你也下手?”周碧筠娇艳如花的玉容隐含一丝略带责怪的笑意,神态娇媚的道。

“对啊,神火堂的赤玉血珊瑚,邀月楼的九龙争鼎杯一并也成了我私产。”任逍遥闭上双目,梦呓般欣然道,“‘君王莫道孤,但看血珊瑚’,‘天子逞龙威,始睹争鼎杯’,名不虚传,果然名不虚传。”

“你……你疯了,居然以一己之力,去和四大世家叫板。”周碧筠露出一个似是怜惜他无知的幽怨表情,叹息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非他们先来惹我,我也犯不着去动四大世家。”任逍遥像看不到她神情似的,傲然道。

“慕容天锋,司徒长空,上官青云三位宗主都是仁德兼厚,义薄云天的长者,岂会和你发生冲突?”周碧筠黛眉轻蹙,难以置信的说道。

第3章 名妓委身

“要怪只能怪那目中无人的司徒尚明。”任逍遥探手搂紧佳人肩头,冷冷道。

“司徒尚明?神火堂堂主司徒长空的独子,号称‘白龙飞剑’的司徒尚明?”周碧筠美眸滴溜溜转了几转,轻问道。

“可不是,上月月中,漆强老贼被我逼得开设粥棚,我怕他偷工减料,阴奉阳违,特意改换装束前去查探,哪知刚出城门就瞧见司徒尚明和一帮世家公子。”

任逍遥一边喝酒,一边回忆道。

“神火堂离洪州少说也有八、九百里,司徒尚明大老远的跑去那作甚?”周碧筠凝望着跳动的烛火,清丽脱俗的玉容露出思索的神色,悠然道。

“大概是想插一手粮食生意吧。”任逍遥坦言道,“四大世家之首的听雨轩在宗主南宫不败的掌控下成为天下首富后,年青一辈的门人子弟多半争相效仿,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什么都敢做,个个想要成为个他第二。”

“接着呢?”周碧筠朝他瞧来,美眸深注的道。

“离着七、八丈,我便听见他在骂人,说什么任逍遥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贼,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到处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胡说!”周碧筠毫不掩饰的娇斥道。

“哼,还有更离谱的呢。”任逍遥冷哼一声,苦笑道,“什么拐带富商的小妾啊,勾引人家的遗孀啊……唉,总之什么难听说什么。”

“岂有此理,简直……简直是诽谤。”周碧筠猛一跺足,恨恨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任逍遥为人如何江湖上早有公论,司徒尚明要说也就由他去吧,可是……”任逍遥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冷然道,“这时,附近的几个乡民却听不下去了,纷纷上来和他理论,‘白龙飞剑’还真不是个东西,说了没几句便动起手来,可怜乡民们刚吃上顿饱饭,竟被他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怎么,你没阻止他?”周碧筠俏脸倏地转白,娇躯剧颤,质问道。

“不是我不想,是不能。”任逍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司徒尚明心胸狭窄,睚呲必报,今天我拦住他,明天那几个乡民还得遭殃。”

“所以你就跑去神火堂,盗走赤玉血珊瑚,给他一个教训。”周碧筠愕然朝他瞧来,掩不住讶色,瞪着他道。

“嗯,他不是骂我小贼么,好啊,我就让他知道号称“中原第一火器世家”的神火堂连个小贼都防不住。”任逍遥略微俯前,贴近佳人的娇靥,淡淡道。

“凤鸣阁,邀月楼又是怎样和你结下梁子的。”周碧筠亦挨近少许,在他耳旁呵气如兰的问道。

“呵呵,原本我只想略施小惩,把赤玉血珊瑚弄来把玩几天,没想到司徒长空老家伙竟然大发雷霆,暗中派遣门下弟子四处打探我的行踪。”任逍遥举起酒盅,一饮而尽,洒然道。

“你盗走神火堂的震宅之宝,人家能不着急么?”周碧筠洁白秀美的玉手拿起酒壶,为他又斟满一杯,柔声道。

“司徒长空倒还罢了,可慕容天锋,上官青云却也横插一手,实在让人气恼。”任逍遥双目射出鄙夷之色,沉声道。

“四大世家同气连枝,慕容天锋,上官青云又是司徒堂主的姻亲,岂能坐视不理。”周碧筠“噗哧”娇笑,展露出她风情万种的一面,幽幽道。

“哼,找我任逍遥麻烦是吧,得,凤鸣阁,邀月楼的宝物本人也一并‘拿’走,看你们还能找谁帮忙。”任逍遥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淡定模样,傲然道。

“我就知道,没有人奈何得了无所不能的你。”周碧筠喜滋滋地闭上美目,梦呓般说道。

“不是我无所不能,实在是神火堂,凤鸣阁,邀月楼浪得虚名。”任逍遥虽然自傲,却绝不自负,双目精芒剧盛,肃容道。

“按理说,你连盗三大世家,早该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怎地我却不知。”周碧筠待任逍遥说罢,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嫣然道。

“谁叫三大宗主死要面子,生怕事情泄露出去有损家族声誉。”任逍遥哈哈笑道,“别说是你,兴许连南宫不败都未必知晓呢。”

“幸好……幸好……”周碧筠忽地慵倦的伸了个懒腰,一双玉手轻扶着玲珑浮凸酥胸,喃喃自语道。

“怎么了?”任逍遥放下酒盅,关切的询问道。

“幸好南宫不败没和司徒长空他们一快对付你,膝下亦无子嗣,所以……”周碧筠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甜甜道。

“所以我便不会去碰听雨轩的‘阳血凝霜琴’了,对么?”任逍遥目光灼灼,似已洞察出她的心思,微笑道。

“恩”周碧筠有点害怕他看破自己芳心暗喜的锐利眼神,无力地垂下螓首,轻声应道。

“你错了,听雨轩我非去不可。”任逍遥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正色道。

“为……为什么?”周碧筠别过娇躯,愕然问道。

“即已动过三家,留下一家那哪成。”任逍遥缓缓站起,语气铿锵的昂首道,“难道让人说三道四,笑我惧怕南宫不败,不敢去盗听雨轩么?”

“可……可是……”周碧筠还待再说,任逍遥已打断道,“听雨轩门客众多,卧虎藏龙,南宫不败更武功高强,剑法了得,你怕我有命进去却没命出来,对么?”

“恩”周碧筠秀眸射出关切的艳光,小心翼翼的先瞥任逍遥一眼,轻轻道。

“我喜欢挑战极限,更喜欢做些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情。”任逍遥涌起万丈豪情,从容道。

周碧筠听罢,明若秋水的眸子神采渐现,唇角逸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接着涟漪般扩散,化为“噗哧”娇笑,带点羞赧地喜孜孜道:“人家就是喜欢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九鼎,敢做敢当的好男儿。”她的声音是那样婉转动听、悦耳迷人,勾起任逍遥发自本能的某种令他意乱情迷的奇异感觉。

“逍遥——”双目相投,周碧筠忽地嘤咛一声,丰满诱人的娇躯再度投入任逍遥的怀抱,两只玉手热情如火地缠上他脖子,将他搂个结实,毫不犹豫地献上香吻。

任逍遥紧拥着周碧筠玲珑有致的动人肉体,毫无隔阂地感觉着她火热的娇躯,嗅着她淡如兰,馥若麝的处女体香,顿时生出将她按在厚软的锦被上,大胆求爱的想法。关键时刻,他总算坐怀不乱,一把推开周碧筠,喘息道:“你知道么?我去听雨轩盗宝,其实还有个理由。”

“什……什么理由?”周碧筠星眸半闭,媚态诱人至极点,娇吟道。

“江湖传闻,南宫不败的两个女儿冰雪聪明,国色天香,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别的不说,就为见她俩一面我也非去不可。”任逍遥强自压下内心的躁动,扯开话题道。

“你——不许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周碧筠瞬间清醒过来,嗔怒道。

“呵呵,吃醋了?”任逍遥欣然道。

“哼!”周碧筠横他一记媚眼,再不说话。

“知不知道今晚我来你这,有多少闺中少女默默垂泪,黯然神伤?”任逍遥回复之前的潇洒从容,喟然道。

“恩,英雄正年少,侠名动九城,仗剑四海内,风流天下闻。世间女子谁不以得你一顾为荣。”周碧筠嘟起小嘴儿,秀眸射出火热浓烈的感情,情不自禁地说道,“碧筠能和盗侠同桌对饮,甚至……已是几世休来得福气。”说罢双目一红,险些垂下泪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来,我把碧夜簪给你戴上。”任逍遥探手扶住她有如刀削的香肩,柔声道。

“人家可不敢要,若给司徒长空知道,非把翩跹楼拆掉不可。”周碧筠沉默片刻,情绪恢复过来,悠然道。

“不行,我说过要送你礼物的。”任逍遥双目射出坚定的神色,正容道。

“礼物嘛……”周碧筠嘻嘻一笑,现出陶醉的诱人神情,檀口微张道,“提首词给人家吧,你哪笔字可漂亮的紧呢。”

“行啊,下回我一并带来。”任逍遥长身而起,点头答应,看样子似乎准备离开。

“逍遥,等等。”周碧筠咬紧下唇,情深款款的呢喃道,“今……今晚在人家这过夜好么?”

“碧筠!”任逍遥内心狂跳。

没等他开口拒绝,周碧筠香软的娇躯已经扑入怀中。

良宵月夜,美人垂青,任逍遥哪里把持得住,低下头轻轻吻在她柔美的玉颈上,顺着她颈部无懈可击的曲线,吻上她的耳垂、面颊,最后捉住周碧筠滑嫩湿润的嘴唇用力的吮吸起来。

周碧筠的玉臂缠住任逍遥的脖子,俏脸泛起一层迷人的嫣红,秀腿下意识的夹紧,阵阵婉转承欢的喘息,令任逍遥从心底兴奋起来。

束发的丝带在缠绵中悄悄滑落,她那漆黑乌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双肩之上。任逍遥轻轻褪去周碧筠的外衫,面孔紧紧贴着她丰满诱人的胸膛,手指沿着她完美的曲线轻柔的抚摸着。

随着一声春情盎然的呻吟,粉色的帷幔从空中缓缓飘落,掩住了二人紧紧纠缠的肉体……

“春花秋月云鬟袅,梨窝浅笑,玉靥漾娇。西子失色明妃渺,丽华黯淡,玉环折腰。魂销魄荡身缥缈,云雨巫山,不觉晨晓。无痕春梦一朝了,但望相看,以慰寂寥。”清晨醒来,任逍遥已是不见,望着桌边团扇上犹未干透的墨迹,回顾绣榻枕巾旁点点殷红,周碧筠娇躯剧震,泪如泉涌。

第4章 夜入听雨

杭州,毗邻东南沿海,位于钱塘江下游北岸,京杭大运河南端,早在唐代,就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国内一座别具一格的大都市。

历年来,江南运河的疏凿使杭州襟江带湖,逐渐成为整个东南地区的交通枢纽,更是号称“苏湖熟、天下足”的全国经济重心。“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室”;加上将台、凤凰、吴山、万松岭等一连串冈阜,居高临下,提供了营造大型庄园的理想地址。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古至今,杭州便以其美丽的西湖山水而著称于世,城内诸多人文景观亦同样丰富多彩,庭、园、楼、阁、塔、寺、泉、壑、石窟、摩崖碑刻遍布,或珠帘玉带、烟柳画桥,或万千姿态、蔚然奇观,或山青水秀、风情万般,尤以灵隐寺、飞来峰、虎跑泉最为著名。

听雨轩坐落于杭州城中心,背靠吴山,面朝西湖,分东、西、南、北、中五园,规模之宏伟唯大宋皇宫可堪比拟。

东园占地一百二十余亩,紧挨中庭,拥碧凝翠,树影婆娑,蜿蜒伸入吴山,令人兴起寻幽探胜之心,故名寻幽园;西园唤作花巷园,依西湖东岸建成,内有观鱼池、极目阁等建筑,布局巧妙,意境悠远,营造出无限诗情画意;中园四季园,号称天下第一园,亭台楼阁,院舍林立,无不尽极奢华,充分显露出北宋世家大族的品味,东面清澈明晰的玉泉,南面秀雅幽静的荷塘,西面灿若云霞的枫林,背面山石嵯峨的孤峰在玉砌雕栏的映衬下隐隐透入园内,使人如同置身四季之中;南园翠微园以山石花木为主,构造出自然和谐的真趣气氛,峥嵘泉涧,羊肠径道,盘纡复直,似壅实通,平添浓郁幽深的唯美意境;北园烟霞园,取“烟霭淡溟,品霞撷秀”之意,呼嵩阁、舒啸亭、云栖楼等主体建筑与四周高达十数丈的槐树融为一体,互成巍峨之状,谓为奇观。

午夜时分,一袭劲装的任逍遥悄然出现在听雨轩外,他并非别人,正是声言要来听雨轩盗宝的任逍遥。

漫天星斗闪烁,唯独不见月牙,任逍遥缓步走到高墙旁,纵身而起,一个筋斗翻进东园。眼见即将落地,周围的草丛中隐约闪过几点银芒,任逍遥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飞仙化羽即兴施展,双足交相互踏,瞬间将身形拔高三丈,稳稳当当地附近一棵参天古木上。

诺大的院子静寂无人,密林修竹,丘壑石罅在点点星光的映照下越发显现出安详宁和的气氛。

一对手提灯笼的仆役远远走过,似乎正是巡夜的庄丁,任逍遥集中心力,将灵觉提至极限,侧耳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宗主也真是的,明明算定盗侠会来,为何不多加派些人手。”

“你懂啥,园子这么大,真要处处设防还不得几千人手,何况那任逍遥形如鬼魅,轻功通神,谁能保证不百密一疏。”

“既如此那还巡什么夜,就靠咱们八队九十六人,光走一趟就得小半个时辰。”

“宗主又没授意要把盗侠挡在庄外,你着急个啥。”

“前两天,大管家特地吩咐柳老爷子在围墙附近布满银线,上头遍缀铜铃,难道不是用来对付他的么?”

“区区铜铃阵也想为难盗侠,你也太痴心妄想了吧。”

“那……那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无非是想告诉他听雨轩早有准备,随时等候盗侠驾临。”

“哦。”

……

“哼,有准备更好,我倒想看看你们耍得是什么伎俩。”待众庄丁离去,任逍遥自言自语地从树顶跃下,沿着漆黑幽深的九曲回廊继续前行。

穿过一处石山,前方豁然开朗,屋厅院落,宅舍连绵,几十间府卫婢役居住的耳房一字排开,除去正中那间其他房舍均一片漆黑,有些还传出抽鼾打唿的声响。

若是寻常人物,必趁机潜入正中厢房,暗里打探消息,奈何任逍遥艺高人胆大,早便打定主意径直前往南宫不败理事的忘忧阁,中途决不停留。

行了不到小半个时辰,闻名遐尔的四季园赫然立于眼前,举目望去,但见听香水榭,亭台楼阁,东南二处清雅恬淡,神韵独特;西北二处金碧交辉,富丽堂皇。数十丈外,双层木构的宏伟高楼——“忘忧阁”冲天而起,朱户丹窗,琉璃粉墙,飞檐列瓦,画栋雕梁,看得任逍遥目眩神移,眼花缭乱,心中赞叹不已。

内宅的守备果然森严,众多护院被分作东、西、南、北四组,每组四队,每队八人,分工明确,各司一方,不仅首尾衔接极其紧密,步伐身形亦迅捷非常。此外,另有六六三十六人专门负责忘忧阁的守备,瞧他们步履矫健,气度不凡,便知武功十分了得。

任逍遥的轻功“飞仙化羽”得自其师——昔日中原武林盟八大高手之一孟飞的亲传,此绝学共分九层,习之极是不易,非四五十载光阴不可大成。一旦修行圆满却可在空中连变九次身形,极尽人力之能事,犹如天仙降临,罗汉飞升故而得名。他天资聪颖,才智超卓,现今已然练至第七层平步青云的境界。

趁着两批巡卫换班之际,任逍遥袖袍一展疾掠而出,七纵七跃间自半空悄然“飘”过。护院们的目光大半集中在周围,谁有心思去管头顶,他几乎没废什么力气便成功突破外围的防守,顺利逼近忘忧阁。

如何骗过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阁内,任逍遥心中犯了难。忘忧阁居中屹立,外头是片空旷的广场,方圆十数丈内毫无可以隐蔽的地方,就算能够凭空借力,侥幸飞跃过去,也难在灯火通明情况下骗过三十六府卫的眼睛。

投石问路?不行。声东击西?也不行。要知道,南宫不败可是几十年的老江湖,更有号称天下第一智囊的‘诸葛文杰’从旁辅佐,忘忧阁外发生的任何异状不但无法成为自己深入探察的契机,甚至还有可能引起对方的惊觉。

进退维谷间,左侧高墙外忽地疾步跑来一人,手中似乎还握着信笺之类的东西。显然,府卫们对此甚为重视,立时便有四人迎了上去,余众亦朝这边靠拢。任逍遥见罢,内心一动,巧计暗生,露出时不我待的欢喜神色。

“天阔,怎么了?”隔着七、八丈地,内卫首领风寒秋便朗声问道。送信过来的可是外宅主管南宫天阔,若非有要事发生,无论如何也休想劳动这位在听雨轩内地位仅次于大管家南宫无伤、总执事南宫林的三号人物。

“寒秋,宗主在第几层呢。”南宫天阔显得十分焦急,无暇回答风寒秋,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嘶声道。

“在……”风寒秋的话尚未出口,南宫天阔竟‘扑’的一声,伏地栽倒。

“有刺客!”众府卫的反应极是敏锐,左右两侧瞬间掠出十多人径直朝高墙包抄过去,另有八人背靠背地将南宫天阔围在中央,防止有人继续偷袭。

“寒秋,我……我没事,是自己不小心。”南宫天阔挣扎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襟,气喘如牛的说道。从翠微园径直赶来,他早累得双脚打颤,方才一不小心踏错步子,登时摔了个狗啃泥。

“你啊,总把庄子里的事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下回当心些。”风寒秋拍了拍南宫天阔的肩膀,含笑道。作为南宫不败的贴身近侍,几位执事级的管家都和他称兄道弟,彼此亲密的紧。

“呵呵,不说了,我先去见宗主。”南宫天阔含笑点了点头,大步走进阁内。

“三分队,四分队,有发现么?”风寒秋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向高墙,朗声问道。

“报告统领,一切正常。”

“这边也是。”

“嗯……收队。”风寒秋略加思量,下令道。如果南宫天阔当真遭到偷袭,那么出手者的位置只能是在高墙一带,毕竟其他几处可以隐蔽的地方离这都有二、三十丈,任你暗器功夫再好也休想波及。

第5章 再世孔明

毫无疑问,任逍遥是这小小变故的始作俑者,可他明明躲在高墙右侧的树林里,是如何让南宫天阔摔倒的呢?答案很简单,孟氏暗器加上弹指烈焰。

各位恐怕要问了,孟氏暗器和弹指烈焰是什么?

孟氏暗器乃河南孟家堡的家传绝学,以诡、变、奇、巧为主,与讲究快、狠、毒、辣的唐门暗器并称于世,被江湖中人誉为中原武林两大暗器世家,素有西唐东孟之说,威力嘛自然远在寻常暗器之上。

弹指烈焰则是五十年前威震天下的琴棋书画四圣中的“棋圣”祁文东万年自创的一门指法,以灼热真气灌注指尖激射而出,看似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却能杀人于无形,实是厉害不过,任逍遥机缘巧合下得学此技,虽修为尚浅,未能运用自如,但偶尔使使还是能够做到的。南宫天阔穿越高墙时,任逍遥离他不过十七、八丈,以孟氏暗器的独门技法这点距离还是可以达到的。所以,任逍遥便将弹指烈焰的暗劲附加到石子中远远给了他一计,正中膝弯内侧的“阳谷”穴。由于用力不大,南宫天阔并未查觉,可是等他跑到忘忧阁外,弹指烈焰的暗劲却开始发作,加上原本便有的疲劳自然而然要失足跌倒。趁着众内卫忙于保护外宅主管,搜查高墙的当儿,任逍遥轻而易举地便潜进了阁内。

忘忧阁共分三层,一层会客厅,二层书斋,三层则是南宫不败议事之所。任逍遥屏息凝气,尾随南宫天阔拾级而上,悄悄伏在三层玄关外的一处凹墙旁,暗中注视着大厅。

厅内坐着三人,正中那位约莫四十岁许,短髯如戟、身材英伟,沉着冷静中有种雍容大度的奇异特质,神光内蕴的双目透着股威慑众生,难以言述的逼人气魄。上身剪裁合度、刺绣精巧的金丝锦袍,腰间缀满珍珠、宝石的玲珑玉带,不难让人想到:他,便是听雨轩宗主,天下首富南宫不败。

“宗主,凤鸣阁有信到,来人说事情十万火急让我立刻面呈给您。”南宫天阔推门进去,垂手侍立,恭恭敬敬的禀道。

“拿过来。”南宫不败剑眉紧蹩,沉声道。

“是”南宫天阔答应一声,赶紧踏前几步,躬身将信递上。

南宫不败伸手接过,撕开火漆封印取出信笺,略加端详,动容道:“诸葛先生所料一点不错,半个月前,碧夜簪当真被任逍遥盗走了。”

“慕容阁主的信里定然详加阐述了碧夜簪失窃的经过,请我们以之为鉴,好生防范,同时希望听雨轩能够擒住任逍遥,替凤鸣阁讨个公道。”坐在左首的中年文士微微一笑,淡然道。

南宫不败阅毕信笺,动容道:“诸葛先生果有未卜先知之能,佩服佩服。”

任逍遥听了,暗暗心惊:原来此人便是听雨轩首席谋主,号称天下第一智囊的‘在世孔明’诸葛文杰,瞧他鹤氅道袍,羽扇纶巾,果有几分诸葛武侯的气度。

“宗主,凤鸣阁来信可否予我一观。”诸葛文杰正色道。

“先生但看无妨。”南宫不败说着亲手把信交给诸葛文杰,以示他在听雨轩内非同寻常的地位。

诸葛文杰看罢,双目精芒乍现,脱口而出道:“欲擒故纵、偷梁换柱、调虎离山,妙极!妙极!妙极!”他一连用了三个“妙极”,显然十分激动。

“此话怎讲?”南宫不败兴趣盎然的问道。

“庄主且看,碧夜簪失窃前两天,盗侠便将一封‘逍遥笺’送到了慕容阁主手中,上面指明了前来取宝的时间、日期。”诸葛文杰深吸口气,分析道。

“事先通知被盗者,这是任逍遥历来的规矩,没什么好奇怪的。”坐在右首的大管家南宫无伤愕然道。

“妙就妙在这。”诸葛文杰轻摇羽扇,哑然失笑道,“邀月楼占地数十顷,任逍遥岂能猜到碧夜簪藏于何处,偏偏当晚慕容阁主亲率众人守住密室入口,透露出碧夜簪所在,正中盗侠欲擒故纵之计。”

“先生言之有理。”南宫无伤拜服道。

“第二招‘偷梁换柱’赌得是心智与胆色,子夜时分,任逍遥故意在密室外现身,先以言语相激扰乱对方阵脚,再以暗器伺机打灭屋内灯火迅速潜伏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慕容阁主之子慕容武,将他装入麻袋绑在屋顶上,自己则易容成他的模样,瞒过了在场所有人。”

“从烛火熄灭到再度点燃不过眨眼功夫,任逍遥哪有时间易容?哪有时间……”南宫无伤疑惑道。

“易容可在事先完成,至于制住慕容武并加以藏匿,只要出其不意,手法娴熟也尽能做到,关键是他想得出用偷梁换柱之计,并且敢于施行。”诸葛文杰打断南宫无伤的话语,扼要解释道。

“没错,任逍遥此举的确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被慕容天锋看破,即便肋生双翼也休想逃出邀月楼去。”南宫不败捋须道。

“那第三计‘调虎离山’呢?”南宫天阔好奇的问道。

“点睛之笔,妙不可言。”诸葛文杰露出赞赏之色,缓缓吐出八个字。

第6章 神仙幽筑

“既已扮成慕容武,要把慕容阁主等人骗出去想也不难吧。”南宫无伤随口问道。

“不,当时的情况下,易容术是靠不住的。”诸葛文杰摇头道。

“为什么?”南宫无双追问道。

“那晚守在密室外的慕容阁主、慕容拜剑、司徒梅凤等人与慕容武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他的神态、动作、语言再也熟悉不过,任逍遥易容术纵精,我想也绝不可能模仿的和慕容武完全一样,只要说错一句不该说的话,露出一个不该露出的表情立时便要给拆穿身份。面对如此危机四伏的状况,任逍遥仍然可以神态自若,从容不迫地将慕容阁主他们诓出密室,实在令人折服。”诸葛文杰啧啧称赞道。

“看来司徒长空、上官青云、慕容天锋三个栽得不冤嘛。”南宫不败哈哈大笑,随即露出凝重之色。

“宗主,四大世家中就剩咱们听雨轩没给盗过,需得多加提防才是啊。”诸葛文杰放下羽扇,肃容道。

“诸葛先生大可放心,我已命人在庄内四处安置下各类机关,同时加派两倍人手日夜巡视内宅,只要盗侠敢进四季园,包管他有来无回。”南宫无伤信心满满的说道。

“两倍,那才一百三十几人,不够不够,光这点别说抓他就连影子都摸不着,最少还得增加一半。”诸葛文杰摇头道。

“太夸张了吧,我们保护的只是主楼一带,有必要……”南宫无伤反对道。

“有!”不待他把话说完,诸葛文杰已抢先道,“忘忧阁周围楼台林立,交错丛杂,想要隐蔽起来并不困难,何况任逍遥轻功绝世,天下无双,区区百来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可……”南宫无伤还待再说,南宫不败却打断道,“诸葛先生之言甚合我意,就这么办。”

“是,宗主。”南宫无伤不敢违逆,垂首应道。

“诸葛先生,您可有妙计对付任逍遥。”南宫不败目光灼灼的盯着诸葛文杰,含笑问道。十多年来,但凡遇到踌躇不决的难题,诸葛文杰从来没有令自己失望过,智计百出,算无遗策的他当真不愧“在世孔明”的称号。

“尚且没有。”诸葛文杰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沉声道,“‘盗侠’任逍遥,行事素来随性所至,天马行空,难依常法判断。论武功修为,同龄者无出其右,论智谋韬略,他虽未必及我,却也相差不远,唉——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呐。”

“英雄?惹上我们听雨轩,英雄也让他变狗熊。”南宫天阔冷笑道。

“宗主,文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诸葛文杰沉吟片刻,语气凝重至近乎庄严的说道。

“先生但说无妨。”南宫不败油然道。

“任逍遥出道短短数月,便以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而名扬江湖,黎民百姓更对他推崇倍至,赞不绝口。”诸葛文杰生出相逢恨晚的奇异感觉,霍地起立,沉声道,“我观此人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日后必成大器,庄主既然爱才,何不索性以阳雪凝霜琴相赠,或许他感恩之下从此投入听雨轩也未可知。”

“哼,区区一具瑶琴就想收服我,你们把任逍遥当什么了。”任逍遥听罢,心中暗怒。

“笑话,阳雪凝霜琴乃本庄至宝,岂能轻易予人。”南宫无伤低叱道。

“大管家说得对,真要把琴给他,听雨轩的面子往哪搁。”南宫天阔帮腔道。

“依我看,诸葛先生的建议……”南宫不败正要说话,门外忽地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是宪忠送抵的密报。”南宫天阔说着推门出去,不多时便拿了张纸条回来。

“念。”南宫不败示意道。

“禀宗主,属下探听得实,盗侠任逍遥已于今晚抵达城内,不日即入庄探察,请多加提防。”南宫天阔正容念道。

“听雨轩的消息真灵通啊,我从扬州赶来一路小心谨慎,未曾泄露行藏,不想甫一入城便被探知。”任逍遥心中一动,暗自吃惊,旋又舒展脸容,喃喃道,“哼,任你南宫不败经验老到,诸葛文杰智计通天,也休想料知本人前脚在客栈打了个转,后脚便来夜探听雨轩。”

“好一个盗侠任逍遥,邀月楼的密信刚刚送抵,他便到了杭州。”南宫不败动容道。

“事不宜迟,从明早……不,今晚开始,立即加派守卫。”诸葛文杰断然道。

“无伤、天阔立刻去办。”南宫不败下令道。

“是!”二人答应一声,俱各离开。

“再不走,怕就走不了了。”任逍遥心中唤娘,忙不迭地飞身下楼,趁着南宫无伤叮嘱一众内卫加紧防御的当儿,足尖一点疾速掠向庄外。

他从东面进来,出去却走南面,一路逢屋过屋,穿廊跨园,不多时便来到翠微园外。出乎意料是,比之寻幽园熙熙攘攘的几个巡夜庄丁,这里无论在人员数目还是装备配比的设置上都大大加强,虽然仍及不上忘忧阁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严密,却也给任逍遥的从容遁去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难道这里住着什么重要人物?”任逍遥心念微动,运气将耳目的灵觉提至颠峰,毫不犹豫地潜伏过去,所到之处方圆十数丈内的任何细微响动,休想瞒他分毫。

无论左闪右避亦或跃高窜低,他都刚好避开对方的目光,有时只差一步便给看到,偏偏就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避开。

翻过几堵高墙,任逍遥倏地一愣,眼前挂着“神仙幽筑”匾额的院落内,无论立基、装设、栏杆、门窗、墙垣、园林、假山、造石、水池都比其他地方考究得多,即便只有灯笼的微光所以看不太清,但也能感觉出清雅宜人,匠心独具的奇特意境。

“不管了,进去看看再说。”越过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任逍遥悄然立定,眼前一处阁两层,宽五楹,飞檐四出,如鸟张翼的女子香闺引起了他的主意。

第7章 听雨双姝

“姐姐,都子时了,还没睡呀,莫非是在等那盗侠任逍遥?”一把温婉清柔,如出谷黄莺般甜美惬意的少女语音传入耳畔。

“妹妹,别开玩笑啦,你也不是一样没上床么?”又一个娴雅端庄,高贵娇媚的声音响起,听得任逍遥心神微荡。

“莫非是听雨轩的两位小姐?”想到这里,他急忙躲到窗台下,侧耳倾听。

“妹妹,爹爹可是说过,任逍遥没几天便要来了,你我当真得要小心啊。”

“不怕,有诸葛叔叔,柳老爷子他们在,任逍遥到不了咱们的神仙幽筑。”

“万一他闯进来了呢?”

“那好呀,到时候姐姐你使雪映红尘剑,妹妹我使烈火擎天剑,咱俩双剑合壁,杀他个片甲不留。”

“真的是她们,果然没错。”任逍遥心下暗喜,“雪映红尘剑和烈火擎天剑乃听雨轩两大绝学,非嫡系近亲不传,里面两位姑娘既然会用,定是南宫不败的千金无疑。”

“妹妹,你可不能大意啊,神火堂、凤鸣阁的两位宗主俱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麾下更有许多高手,还不是和常人一样拿他没办法。”

“说实在的,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名动九城的盗侠,看看他是不是如传言说得一样真有三头六臂,无所不能。”

“你啊,少贫嘴了。”

“哼,人家真的是想看他一眼嘛。”

“姑娘想见在下,又有何难。”任逍遥心中一热,竟拉开半掩的花窗,纵身跃进屋内。如兰如麋的香气透鼻而入,不用说是来自眼前两位出尘脱俗、我见犹怜的绝色佳丽。

左首坐着的是个秀发如云,天生丽质的妙龄少女,清丽脱俗的玉容虽因任逍遥闯入而略带惊讶,但那楚楚动人的神态依旧扣人心弦。明如秋水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丝紧张,一丝羞涩。腰束绢带,织锦华服,尽现她窈窕动人,玲珑有致的娇躯,配以云状的发髻、碧绿的簪钗,加上一袭薄如蝉翼,纯白无暇的轻纱,更衬托出她玉洁冰清、高不可攀的典雅气质和令人屏息的美丽。

“仙女下凡,亦不外如此。”任逍遥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右边的少女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乌黑闪亮的秀发织成两条飘曳多姿,轻盈好看的小辫子直垂而下,把皙白胜雪的肤色衬托得玉骨冰肌,动人至极。秋波流转的翦水双瞳,像悬挂在深黑夜空中闪亮的明星,充满着俏皮活泼的不驯野性。

沉鱼落雁的如花娇靥犹带三分稚气,颊边两具若隐若现的粉红小酒涡,在耳畔吊着的两串价值不斐的翠玉耳坠和雪白颈项间围绕的珍珠项串的交相辉映下,洋溢着灼人的青春,愈发突显出她的娇美可爱。当发觉任逍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时,俏脸微红,低垂皓首,却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你真的是盗侠任逍遥?”华服少女娇躯轻颤,幽幽问道,她虽努力节制,语气中依旧掩饰不住惊讶与紧张。

任逍遥没有回答,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南宫姐妹俩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倾国丽色深深吸引。

“姐姐在问你话呢。”妹妹轻跺小蛮足,撅起两片带露花瓣似的娇嫩香唇,微嗔道。

“在下……在下正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任逍遥这才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答道。

妹妹听罢,忍不住“噗啄”娇笑,吃吃道:“姐姐,这人真有趣。”

任逍遥微觉诧异,暗道:自己贸然闯入,妹妹纵不害怕,也当有些娇羞才是,何以如此脱略形骸,哪有半点名门闺秀的矜持模样。

“多情不深情,风流不下流,你果然和传说中的一般无二。”姐姐微耸香肩,玉容静如止水,无可无不可的道。

“呵呵,不知姑娘从何处听得有人这样评论在下。”任逍遥哑然失笑,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姐姐秀丽妩媚的眸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姐姐幽居深闺,几时被一俊俏男子直直望过,香腮之上登时飞起两朵红云,女儿家的腼腆姿态横露无疑。

妹妹坐直娇躯,秀眸闪闪生辉,娇笑着插言道:“姐姐她十几年足不出户,很少见过外人,你可别起伏她哟。”说罢,装出楚楚可怜的动人神态,模样要多引人有多引人。

“怪了,同样是南宫不败的女儿,性格怎天差地别。”任逍遥暗暗叫奇。

“对啦,听说你每次取宝后都会留下一首诗,能念给人家听听么?”妹妹笑意盈盈的打量着他,以恳求的语气娇哆道。

“功名利禄皆云烟,仗义行侠独占先,世人尽语红尘苦,唯我逍遥人世间。”任逍遥好整以暇的在两人对面坐下,洒然吟道。

“好诗,好诗。”妹妹乌亮得像两颗黑珍珠般的眸子在眼眶内滴溜溜的转动,甜甜浅笑道。

“姑娘……姑娘以为如何?”任逍遥将目光投向姐姐,望着她白里透红、吹弹得破的娇靥,闪闪生辉、深邃难测的秀眸,玲珑雅致、优美起伏的曲线,有点不知说什么才好的道。

“自你初出茅庐,确实救过不少身处水深火热中的百姓黎民,仗义行侠四字当之无愧。”姐姐一手托着巧俏的香腮,另一手为他斟茶,玉容泛起圣洁明亮的光泽,令她更是美艳不可方物,柔声道,“只是开头那句‘功名利禄皆云烟’恐怕……”说到这,她有意顿住语调,美目向任逍遥瞟去。

“姑娘认为在下诸番举动为得名还是利?”任逍遥凝立如山,双眼精芒闪闪,反问道。

“上月,庐州织造府贪墨案东窗事发,主犯袁根奇携赃银八万九千四百两外逃,行至淮水南岸时被你盯上,一夜之间赃银尽失,可直到现在,这笔钱也没能交还国库。”姐姐露出冷漠笃定的神色,轻责道。

“在下若没记错,庐州府的‘百泰粮铺’该是你们听雨轩开的吧。”任逍遥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坦然道。

“是的。”姐姐略一思量,正容答道。

“你去查查那里的帐册,上月十三有个叫孟飞徒的买了三万担稻米运往江宁赈灾,花的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八万九千四百两。”任逍遥嘴角逸出一丝似是成竹在胸的笑意,缓缓道。

“孟飞徒?”姐姐娇躯一震,原本冰冷的眼神被复杂难明的神色替代,失声道,“在听雨轩名下大小几十处钱庄里,开了十七个帐户,平均每天周转的银子达到六千两的那个孟飞徒?”

“正是。”任逍遥漫不经意的喝了口茶,大笑道,“看来姑娘对家中帐目十分熟悉,正好也省去了我解释的功夫,总之只要我取一笔钱,就会在你们听雨轩名下的另一家铺子里买批货物,全部发放给急需它们的老百姓。”

“那‘名’呢,你在江湖行走,为得不就是名扬四海,声震天下么?”姐姐凝望他的美目明亮起来,俏脸冰雪溶解,大地春回,轻轻道。

“姑娘觉得邀月楼,凤鸣阁,神火堂宝物失窃的消息若传扬出去,我的名声会不会比现在大些。”任逍遥露出丝苦涩的表情,故意装成被冤枉的可怜模样,长叹道。这话可一点不假,能从威震中原近百年的四大世家中取得藏宝并成功遁去,足以成为任何人蜚声武林的本钱。

“算我误会你啦。”姐姐霞生玉颊,轻垂螓首,以近乎蚊呐的声音柔声道。说罢再对他看上充盈着倾慕敬仰意味的一眼,勾得任逍遥心迷神醉。

第8章 双艳倾心

“你准备一直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过下去么?”妹妹露出一个羡慕至极的笑容,神态天真的问道。

“当然不是啦,我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可以成为足令四夷宾服,万邦朝觐的侠之圣者,武林至尊,使普天之下无人敢觊觎大宋,窥伺中原。”想起琴棋书画四圣和师傅、师娘经常在自己耳边提起的这八个字,任逍遥登时涌起万丈豪情。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姐姐惹人遐思的秀眸泛起凄迷之色,难以置信的望着任逍遥道,“衡山派的独孤前辈,天极教龙教主,还有我爹爹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连他们都未曾以此自居,你又凭什么立下这等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志向呢。”

任逍遥脸上现出坚定不移的神情,朗声道:“西楚霸王项羽自小便有除暴秦,安天下之志;飞将军李广幼年便一心投效汉室,北逐匈奴;今我任逍遥誓为侠之圣者,武林至尊有何不可?”

“项羽虽百战百胜,英雄一世,到头来却落个兵败垓下,自刎乌江的结局;李广出生入死,戎马半生,最后仍不免贻误军机,自杀殉国。”姐姐微摇皓首,以异乎寻常的苍凉语调缓缓道,“你将自己和他俩相比,不觉得有些……有些悲壮。”

“姑娘所说确是实情,在下心悦诚服。”任逍遥情绪高涨,掷地有声的语音续道,“但你岂不闻诸葛武侯早在隆中隐居时便自比管仲、乐毅,立志匡扶汉室,平定天下。自出茅庐后,辅佐刘备连孙权,败曹操,定荆州,收两川,更有七擒孟获,六出祁山之壮举,最后虽在北伐途中病没于五丈原,但一世英名仍叫后人广为传颂。南朝名将宗悫,五岁时被人问及长大后的志向,便以一句‘愿乘长风,破万里浪。’令众人敬服不已,日后果成一代名将,助宋武帝刘裕东征西讨,南伐北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我任逍遥自负一身武功不逊项羽、李广,机智聪慧虽不及诸葛武侯但定胜宗悫当年,他日何尝不能成为侠之圣者,武林至尊。”

这一席话说得义正辞严,慷慨豪迈,绝无半分吹擂之意,常人听罢亦要赞叹不已,何况是两位涉世未深的闺中少女。

果然,任逍遥方自说完,妹妹清丽明媚的眼波中已流露出一丝对待英雄般的崇敬神色,姐姐原先淡然处之,冷若冰霜的表情也自变了,变得愈加温柔,愈加……

“凤仪,凤姿,你们和谁说话呢?”门外忽地响起南宫不败雄沉浑厚的声音。

三人一听,面色大变,妹妹赶紧起身,将任逍遥推进里屋,小声说道:“快,躲到姐姐床上去。”

任逍遥心知此时若走,必无幸理,唯有迅速藏匿才能避免被南宫不败发觉,只好依言掀开锦帐,闪身躲了进去。

妹妹飞快拉下里屋两侧的绸幔,姐姐则将任逍遥用过的杯子收进袖中,两人刚一转身,南宫不败已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凤姿,爹爹知道你最爱胡闹了,快说,刚才和谁讲话呢?”南宫不败拿出慈父的威严,问道。

“没……没有谁,是姐姐。”妹妹粉脸通红,一双小手不停地拨弄着衣角,答道。

“真的?不许说谎哦。”南宫不败追问道。

“是真的啦,爹爹,不信你问姐姐。”妹妹拿出百试不爽的绝招——撒娇,扯着南宫不败的袖子,嗲声道。

“凤仪,你妹妹她说得是实话么?”南宫不败哈哈一笑,转身对姐姐道。

任逍遥躲在里屋床上,闻着枕巾、绣被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本甚是受用,一听南宫不败这话,登时吓得冷汗涔涔。妹妹天性活泼,俏皮可爱,既然将人藏起来,便绝对不会向父亲揭发,可姐姐一直冷若冰霜,对自己还有些成见,要是一个不高兴捅出来,今晚还真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他不由凝聚真气,随时准备振袖而起,要知道南宫不败的剑法可算武林一绝,加上听雨轩高手众多,哪怕换成师傅恐也没法从容逸去。

“嗯,屋里没有别人,我和妹妹一直在谈去西湖游玩的事呢。”依旧那么镇定,依旧那么从容,姐姐安详宁和的吴侬软语充满了让人无法怀疑的魄力。

“想不到她也帮我!”任逍遥心中一热。

南宫不败素知小女儿贪玩任性,时常扯谎,大女儿却温婉柔顺,绝不骗人,听她这么说也就信了,没再追问下去,躲在床上的任逍遥这才松了气。

“爹爹,今晚怎么有空来看女儿啦,最近不是很忙么?”姐姐给南宫不败斟了杯茶,柔声问道。

“庄外送来消息,说任逍遥已经入城,爹爹路过翠微园,见神仙幽筑里亮着灯火,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们一声。”南宫不败凑前少许,关怀备至的说道,“以后没什么事就早些睡,别给盗侠钻了空子。”

“什么?爹爹,你说任逍遥要来翠微园。”妹妹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颤声道。

“这也未必,说不准他从哪个园子进来,你们放心好了,爹爹我会加派人手保护神仙幽筑的。”南宫不败爱怜的望着女儿,柔声安慰道。

“上个月他不是才从凤鸣阁盗走了九龙争鼎杯么,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来听雨轩了?”妹妹故作呀色道。

“唉,不止神火堂,凤鸣阁,前些天就连邀月楼也一并栽了。”南宫不败长叹道,说着把慕容天锋信中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两个女儿。

“啊——想不到他……”姐姐听罢,芳心暗动,秀眸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讶神色,不知不觉间竟也帮着妹妹装腔作势道,“神火堂离杭州那么远,任逍遥哪能来得如此之快,该不会是门客探子们杞人忧天,胡乱禀报吧?”

“宪忠精明强干,办事沉稳,他说任逍遥到了,九成九便到了。”南宫不败正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他一贯的作风。

“爹爹,要是擒住了盗侠,您会怎么办。”妹妹关切的问道。

“任逍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他把邀月楼、凤鸣阁、神火堂遗失的宝物交出来,四大世家决不追究。”南宫不败涌起怜才之意,脱口而出道。

“依女儿看,只怕三位阁主不会善罢甘休吧。”姐姐巧笑嫣然,颇有意味的说道。

“听雨轩好歹是四大世家之首,只要爹爹开口,慕容天锋他们总得卖个面子。”南宫不败哈哈一笑,一派睥睨天下的气魄。

“莫非她在帮我找退路?”任逍遥倏地愣立当场,喃喃自语道。

“哈哈哈,人说盗侠任逍遥风流倜傥,处处留情,怎么连我的宝贝女儿凤仪竟也关心起他来了。”南宫不败仰天大笑,显得心情极佳。多少年来,大女儿一直心如止水,平淡无波,对世间任何男子都不假以辞色,眼下却主动向自己询问有关任逍遥的消息,显然是有那么点特别的意味。

“哪……哪有啊,人家只是问问嘛。”姐姐巧笑倩兮的的脸颊登时飞上两朵红霞,美目水波流转,娇嗔道。

“爹爹,爹爹,别再取笑姐姐啦。”妹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呵气如兰道。

“好,好,好,我不说。”南宫不败拗不过小女儿,投降道。

“我和妹妹会当心的,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姐姐扁扁秀美的樱唇,故作淡然道。

“呵呵,我走啦,你俩也早些睡。”南宫不败见子时将过,无意久留,交待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知道啦,爹爹。”姐妹俩齐声应道。

第9章 两件礼物

“任逍遥,出来吧。”半晌后,估摸着南宫不败已经走远,妹妹轻声唤道。

“凤仪姑娘,凤姿姑娘,两位仗义援手,逍遥感激不尽。”任逍遥大步走到两女跟前,深深鞠了一躬,含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姐姐霞生玉颊,嗔怪道。话未说完,已想起父亲方才称呼过自己的闺名,登时低垂皓首,不再言语。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女子的姓名可不是能随便和人讲的,未嫁时称“待字闺中”,只有等议定婚配后将闺名连同生辰八字送到夫家,才允许外人称呼。

“南宫凤仪,南宫凤姿,人如其名,果然人如其名。”任逍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姐妹俩,双眼闪闪生辉,啧啧称赞道。

“凤姿姑娘,在下方及弱冠,不知道该称你姐姐还是妹妹呢?”任逍遥微微一笑,明知故问的向南宫凤姿说道。

“人家是庚子年,乙丑月,丙寅日,已卯时出生的,呼你哥哥才对。”南宫凤姿一时兴起,竟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给说了出来。

“那凤仪姑娘岂不是姐姐了。”任逍遥看着她一双明眸,感受着她不拘小节、乖灵伶俐的个性,柔声道。

“才不呢。”南宫凤姿的语气中透出一股毫无掩饰的真诚,有点俏皮的说道,“姐姐是……唉呀,总之她才比我大一年零六个月,叫你哥哥还差不多。”总算她及时收口,没连南宫凤仪的八字一并说出来。

“凤仪妹妹,凤姿妹妹,天色太晚在下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任逍遥望着窗外若隐若现的点点灯火,依依不舍道。

“等等,明晚你还来么。”南宫凤姿本欲出言挽留,可仔细一想当着姐姐面实在不妥,只好另找时间。

任逍遥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两位妹妹若不介意,在下定当前来。”佳人主动相邀,岂有不应之理。

“妹妹——”南宫凤仪秀眉微颦,似欲责备,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难道连她也想再和任逍遥聚聚?

南宫凤姿甜甜浅笑,一对小酒涡更深显迷人,悠然道:“明晚亥时,隔壁我房间,记住,不见不散哟。”这姑娘恁地天真,竟不懂避男女之嫌,认识对方才半个时辰便邀他去自己香闺,委实荒诞大胆。

“嗯,不见不散。”任逍遥深吸口气,收摄心神朗声道。

“盗……任公子。”他背转身子正待出门,耳畔却响起南宫凤仪轻柔欣悦的声音,“翠微园巡夜的庄丁很多,来得时候当心些。”

任逍遥想不到玉容静如止水的她也会关心自己,不由心中一热,肃然道:“有劳凤仪妹妹关心了。”说罢身子一晃,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南宫凤仪凝望窗外,唇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摇头道:“任逍遥,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

翌日……

戌时方过,打扮得像个新娘子般的南宫凤姿已经悄悄守在了房间里,粉红色的轻罗衣裙加上婀娜动人的娇美体态,无论是嫣然巧笑,轻颦秀眉,又或像这刻般鼓着腮儿,俏脸带煞,无不洋溢着她充满青春气息的美丽,无不顾盼生妍,惹人怜爱。

用晚膳的时候,她的心便飞来了这里,刚端起碗就恨不得一口把饭吃完。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见过任逍遥后,自己的心一直甜甜的,就像去年生日收到了舅舅送的火龙珠,不,甚至比那还要高兴的多。从懂事开始,她虽过着衣食无忧,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可每当独自一人坐在家中,总会感到一阵薄薄的凄凉,好像生命中缺少了什么似的。经过昨晚,这种奇妙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渴望,焦急的等候,甚至是难以言愈的殷殷期盼。

天色越来越黑,还有半刻钟就到约定的时间了,南宫凤姿悄悄的坐在床边,一会儿羞涩腼腆,一会儿嫣然浅笑,心口就像有只小鹿不停的撞来撞去。

“吱呀”大门倏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南宫凤仪优美高贵的倩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与妹妹的翠钿金钗,用意修饰不同,她的美丽无需任何脂粉香泽的衬托,有如缎锦般纤柔的乌黑秀发自由写意地垂于后背,白里透红的冰肌玉肤和端庄淡雅的装束相得益彰,尤为动人的是那双似会说话的明丽双瞳仿佛带着某种涉世未深、天真烂漫的神采,令她纯美得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

十几年来,身为听雨轩的大小姐,她一直幽居深闺,足不出户,心中无喜无乐,无思无虑,从没将世间任何男子放在心上,但任逍遥俊朗如玉的风神,潇洒幽默的谈吐,还有那迷人至极的微笑却不得不令她刮目相看,尤其是一番关于人生志向的阐述更是在她原本平静如水的芳心中荡漾起阵阵涟漪。

不知不觉,亥时已至,随着一阵清风拂开门窗,白衣胜雪的任逍遥终于出现在南宫凤姿的香闺内。

“逍遥哥哥。”南宫凤姿一声轻唤,破天荒的迎上前去。任逍遥心中一暖,从小到大一直没有人这样亲昵的称呼自己,何况还是从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纵然铁石心肠亦要魂为之销。

“怎么穿得像个箭靶子,生怕人家看不见呀?”南宫凤仪盯着任逍遥雪白的夜行衣,绽放出一个略带责备的笑容,柔声道,“昨晚明明说过翠微园防备很严,要你小心些的。”

“呵呵,有劳凤仪妹妹挂怀。”听得这话,任逍遥心情大佳,感到与她拉近了不少距离,谦然道,“方才忙着张罗送给你们的礼物,一时忘了更衣。”

“礼物,什么礼物呀。”南宫凤姿展露出一个足以迷死世间任何男子的笑容,娇声问道。

“这两件礼物十分独特,妹妹们虽从小生活在号称‘天下首富’的听雨轩内,只怕也未曾见过。”任逍遥故意卖个关子,压低声线,神秘兮兮道。

第10章 高山流水

“逍遥哥哥,快拿出来嘛,人家可等不及啦。”南宫凤姿美眸异采涟涟,迫不及待的嗲声道。

“嗯。”任逍遥略一点头,探手入怀,取出本封面微微泛黄的小册子,耸肩道,“喏,给你的。”

“修真密录,这是什么呀?”南宫凤姿愕然朝他瞧来,不解道。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任逍遥微微一笑,将书塞进南宫凤姿滑若凝脂的玉手中。

南宫凤姿随意翻了几页,见里面尽是机关陷阱的制作图案及窍门,不由喜道:“逍遥哥哥,这份礼物我太喜欢啦,谢谢你哦。”

她的性格与南宫凤仪不同,从小便刁蛮任性,顽劣不堪,有时即便父亲管教几句,视她为掌上明珠的母亲也会蓄意护持。听雨轩本有两套极其厉害的剑法,一名雪映红尘,一名烈火擎天,非嫡亲骨肉不传。雪映红尘剑姿态优雅,招式绵密,适合女子习练,南宫不败遂将它传于二女。南宫凤仪温婉贤淑,天资优异,不到半年便即小成,南宫凤姿却因性格外向,从小又娇生惯养缺乏毅力,丝毫未见进展。无奈之下,南宫不败只好以迅捷凌厉、威猛异常的烈火擎天剑相授。从那时起,诺大的翠微园可遭了殃,不是大树小树被她削得七零八落,就是花花草草给她搅得残破不堪。后来,南宫不败心想,若再让女儿这般厮闹下去,娇纵任性惯了,养成无法无天的脾性,实在有失名门闺秀的风范,于是再也不准她独自外出,更不让奴婢侍女们随意搭理小姐。

南宫凤姿哪能忍得住寂寞,百无聊赖之余竟迷上了机关陷阱之学,时不时的发明些个小玩意借以自遣。听雨轩广纳奇人异士,当中也有不少精于此道的好手,南宫凤姿身为二小姐,从他们手中弄些图谱样本来照本宣科自也不难,加上聪明伶俐,心灵手巧,几年下来竟也成了行家。

当然,机关陷阱啊什么的只要一做好便被她用来耍乐逗趣,排解烦恼,什么府卫、婢女、庄丁哪个没栽在二小姐手上。可惜最近几个月,南宫凤姿手头的机关样本渐渐用尽,众门客们得了南宫不败的吩咐又不敢再拿给她,自然而然的便寂寞起来。

任逍遥这本《修真密录》乃孟家堡堡主孟雷所著,内里所载机关陷阱的密法堪称当世无双,别说她南宫凤姿见了,即使给唐门门主唐云鹤瞅着也得惊叹不已。

“凤仪妹妹,听闻你精通六艺,尤擅奏琴,我手头正好有《高山流水》的曲谱,不如就作为见面礼赠送给你吧。”任逍遥目光灼灼地审视着南宫凤仪的绝世玉容,欣然道。

“高山流水?”南宫凤仪坐直娇躯,朝他瞧来,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呀道,“可是战国时期‘琴仙’俞伯牙所著的那只曲子。”

“正是。”任逍遥露出倾神细听南宫凤仪说话的神色,颌首道,“相传此人琴艺之高,冠绝古今,可惜知音难觅,郁郁不已。后来在汉阳江口,他遇上了钟子期,因为对方能听懂琴音中蕴涵的深意,从此便结为兄弟,惺惺相惜。”

“没错。”南宫凤仪柔媚的声音在他耳旁呢喃细语道,“传说俞伯牙奏琴时,心里想着高山,钟子期便道:‘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后又思及流水,钟子期则道:‘善哉,洋洋乎若江河。’身为一个劈树打柴的樵夫,却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真乃不世奇才。”

“高山流水正是俞伯牙为钟子期所著,在下幼时曾有幸听一位前辈弹过,人间绝响……人间绝响啊。”想起十岁那年,秦怀卿为庆祝自己的生日奏了一曲高山流水,直听得棋书画三圣心神皆醉,赞不绝口,任逍遥顿时呢喃起来。

“可是,据史书所载,钟子期死后,俞伯牙悲痛万分,独自来到钟子期的坟前,弹罢最后一曲,便把心爱的瑶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从此绝迹天下。”南宫凤仪保持一贯的仙姿娇态,喜孜孜的说道,“俞伯牙从未收过弟子,高山流水在那时也没有第三个人能够听懂,这曲谱又是如何流传下来的呢?”

“问得好。”任逍遥目光闪闪地打量着她,似要看穿南宫凤仪的内心,含笑道,“凤仪妹妹出生武林世家又精通琴艺,自然知道习武和学琴有不少相似之处吧?”

“嗯,表面上看两者似乎差距很大,但深入去想却不难发现习武和学琴之间的联系其实是十分精密的。”南宫凤仪别过娇躯,尽展动人的线条,幽幽道,“譬如说罢,无论走哪条路子,都十分讲究恒心与毅力,若心志不坚,难以久持纵使天赋再好也休想有所成就。又如,习武和学琴同样入门极易,但若想要精通却非数十载寒暑之功的勤修苦练不可。”

“凤仪妹妹果然聪明,一点就透。”任逍遥心中激动,欣然道,“你想想,若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好不容易创出一套辉映万世的神功绝技,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死后就此失传么?

“当然不会。”南宫凤仪脱口而出,瞬间恍然大悟,“俞伯牙号称‘琴仙’,自然知道高山流水乃世间绝唱,焉能忍心看着它随自己没入黄土呢。”说罢,毫不犹豫地从任逍遥手中‘抢’过琴谱,细细品味起来。

“不枉我花整个白天到处打听南宫姐妹的喜好,还掏了回老本,总算没让她们失望。”任逍遥心中暗喜。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四圣同心,不离不弃。

——南阳秦怀卿”

“画圣”华天昭、“琴圣”秦怀卿加上“棋圣”祁文东、“书圣”舒振鹏并称为琴棋书画四圣,乃五十年中原武林最负盛名的绝顶高手,有传言说他们已然仙逝,也有传言说他们避世海外,但没有人知道四圣传授过任逍遥武艺,而且待他比待孙子还亲。

任逍遥正沉迷于她翻书时仙姿美态,闻言险些随口答道“自然是琴圣给我的咯”幸好想起秦怀卿给他琴谱时,千叮万瞩的叫他兀要泄露,只好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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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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